空見

※故事取材自童話故事

※人設外型最初源自於そらる和まふまふ，但是文中人物和他們沒有關係

少年似乎還沒變聲，笑聲清亮而柔軟。然而嘴角還彎著，眼淚就從唇邊滑落，他咬著下唇忍住嗚咽，身體卻顫抖得厲害。

少年從很小的時候就懂了眼淚的用處——對於人類而言，小孩的眼淚是用來獲得寵溺或原諒，女人的眼淚是用來博取憐愛和呵護，男人的眼淚則藏在酒杯之後。

眼淚只適合可愛、美麗的事物，牲口的眼淚是無用、甚至是令人厭煩的，無法使牠們免於折磨或喪命。他的眼淚只能為他賺來更多疼痛和飢餓，所以他從來不哭。

然而在這個男人的懷中，被他雙臂溫柔的環抱，卻令他不由自主紅了眼眶。他縮起身子遮住臉，試圖不讓男人發現他在哭泣，生怕男人對他感到厭煩而將他拋下。

男人早已察覺他的異樣，溫熱的液體斷斷續續滴落，彷彿要灼傷了手背。他溫柔的伸手讓少年轉過臉來面對自己——手指碰上面頰時少年緊張得幾乎要從馬上蹦起來——用指背擦去淚珠，又揉了揉少年的白髮，手掌寬厚而溫暖。

在這個男人面前，他是被允許哭泣的。少年不知道這種盲目的信任從何而來，男人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安慰他，但是他卻覺得男人的胸懷能夠包容他的眼淚。

男人是世界上第一個對他好的人。少年止不住哭泣，彷彿要將出生以來積累的所有眼淚都流盡一般，抽噎著快要喘不上氣。男人單手持韁，另一手輕撫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，溫柔規律的動作讓哭得筋疲力竭的少年有些昏昏欲睡，眼睛也因為流太多淚刺痛著幾乎睜不開。

男人身上有股奇異的香味。失去意識之前，他迷迷糊糊地想著。

※

在滿月升上夜空最高點時，山上的城堡迎來了它的主人和一位客人。

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迎上前來要牽馬，馬上的男人輕輕拍了拍懷中少年的肩，想喚醒他，少年卻毫無反應。就著搖曳的燭光，男人發現少年臉上病態的潮紅，連忙摸了摸他的額頭，指尖傳來的溫度高得令他皺起眉頭。

「去準備傷風的草藥，還有熱水和衣服。」男人抱著少年下了馬，大步流星的走進城堡。

手上的重量輕的不像話，男人將少年放在床上，脫下他身上被冷汗浸透的粗布衣服，皺起的眉間更加緊鎖。騎馬時他就感覺到自己懷中的這副身軀並不健壯，但實際情況要比他猜想的糟了許多，少年幾乎是瘦骨嶙峋，病態蒼白的皮膚包裹著瘦小的骨架，身上滿是青紫的瘀痕和擦傷。

現下的發燒可能是因為騎馬時吹了風，也或許是少年的身體太過孱弱，又或者是傷口發了炎，不管原因為何，少年實在需要精心的照顧。男人給少年餵下藥草茶，用熱毛巾替他擦拭身體、清潔傷口，又為他換上柔軟的棉質睡衣，用鬆軟的被褥裹著他。

晨曦微亮時少年終於止住了發熱，男人忙活了一整夜，管家幾次想接手讓主人休息都被拒絕。他躺上床，將呼吸漸趨平穩的少年擁入懷裡，略顯疲憊的闔上眼。

※

很久很久以前，有個惡魔厭倦了充滿醜陋、邪惡和背叛的地獄，牠假扮成人類來到人間，尋找能夠陪伴自己的生物。

牠在人間先後飼養了許多生物，有火紅色的狐狸、金黃色的牧羊犬、黑色的小貓和亞麻色的小鹿，有些兇猛高傲，有些溫馴柔弱。牠全心全意的照顧牠們，這些生物漸漸的被牠馴養，但終究不屬於牠。

每一次面臨分離的時候，惡魔會悲傷而溫柔的微笑，將牠們的模樣深深藏在心中。儘管心中有牠的寵物們，惡魔仍然很孤獨。

有一天，惡魔撿到了從天上掉下來的、折了翼的天使。